惊艳这组照片将颠覆你对中国农民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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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人在网上刷：“‘鼠’实不易，‘牛’转乾坤”。在人人都说“难”的年，摄影师逄小威一行却像唐僧取经一般低调上路，防疫情、躲洪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走遍全国的22个省、5个自治区和4个直辖市，去拍农民。

3个人，一个负责安排行程和拍摄时帮忙打反光板，另一个负责拍摄视频记录，最后一个就是逄小威自己。有时候随行摄像缺席，就变成只有2个人。

在多天里，他们走过了兵马俑、黄鹤楼、景德镇、葛洲坝等文化景点，狼牙山、西柏坡、南泥湾等革命圣地，鲁迅、路遥、徐悲鸿、艾青等名人故居，洞庭湖、庐山、鄱阳湖、太行山、青海湖等大好河山，去到了各种平凡普通的少数民族乡、古城古村，甚至目前中国所能走到的最东、最西、最南、最北的边境村庄，总计拍摄了56个民族的多位农民，还兼顾到了农林牧副渔等各种职业。

这是一部行走在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田野调查。这是一次对当今中国农民生存现状的真实记录。

到哪儿去找农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农村找农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开始，逄小威的办法是在网上查询资料，或者请人推荐。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和当地单位沟通，请他们推荐一些被拍摄者。比如全国劳动模范，或者是国家领导人曾接见过的农民。

周锦玉，拍摄时间：.3.18

拍摄地点：浙江杭州龙坞西湖龙井三和翠茶山

浙江杭州的采茶女周锦玉，是正式开拍的第一人。

周锦玉自小专门学做茶艺，气质出众，看上去好像是电影演员。逄小威觉得倒是蛮好——怎么采茶女就不能漂亮呢？3月底正是采茶时节，在约好的那天，她带着逄小威他们上山去采茶，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

不过继续实践起来却发现，很多被推荐者并不符合逄小威心目中想要的拍摄对象。比如，有的人曾经是农民，但现在不是了。有的见面时，对方穿着西服走下楼来，离正在田间干活的农民有很大差别，已经不具备农民的气质。

“米勒画过很多在田间劳作的农民，陈丹青画了很多藏民，再比如罗中立先生画的《父亲》。艺术创作里的原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中的形象是真切的，生动的，有感染力的。”逄小威这样认为。

从左至右：陈丹青《西藏组画》之一、罗中立《父亲》、让·弗朗索瓦·米勒《拾穗者》

于是，他决定自己寻找农民。

这就使项目难度便陡然升高——要到哪里去找农民呢？

飞机、高铁、火车、打车、租车、轮船、小三轮车……辗转各地，逄小威几乎用了所有交通工具。为了拍到农民，他们尽量不走高速，而是从国道、省道、县道，走到乡路、村路。可若恰好是在农闲季节，或时间不合适的话，他们很可能开车在村里转了一整圈也找不到一个农民，沿着田间路深入农田走很久，也未必见得到人。

拍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人物、背景、光线，这三大要素缺一不可。

有时候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位合适的被拍摄者，可是周围寻不到恰当的背景，这种情况就更着急了。

南方雨季时，尤其在湖北、湘西那段时间，他们在酒店窗前眼巴巴地等着，却还是淅淅沥沥的阴雨天，有时候一看见雨停就出发，可刚进村子却又下起雨来，最后只好不得不放弃这个地点。

董世海，拍摄时间：.4.12，拍摄地点：吉林松原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农民，他们便会立即上前沟通拍摄，经常直接拦下对方的拖拉机或者三轮车。

王付/张云清，拍摄时间：.4.12，拍摄地点：吉林松原

“一说到拍照，尤其需要被拍摄者签字同意，大家还是非常敏感：你拍我照片干嘛呀？你是不是骗子啊？可能会有这类的想法。在北方比如东北一带，沟通还相对顺利，越往南方就越难沟通些。尤其当农民正在忙时，也没空理我们。”

也有非常热情好客的农民，不仅愿意拍摄，甚至还会邀请逄小威他们到家中喝酒、吃饭。

李大华，拍摄时间：.4.11，拍摄地点：吉林查干湖

有的地方语言不通也会造成沟通障碍，就通过肢体语言去比划。完全听不懂的是藏语，逄小威只好专门找当地的大学生当翻译，既懂藏语也懂汉语。

次央（藏族），拍摄时间：.8.30，拍摄地点：西藏拉萨

肖像，还是肖像

“农民一定是怎样怎样的”——这种想法是片面的、是概念的。

中国领土的最南是在南沙群岛的曾母暗沙，最西则在新疆克孜勒苏自治州的乌恰县，而最东和最北都在黑龙江省境内。最北的是漠河北极村，与俄罗斯一江之隔，可惜已经过了雪季，能拍摄到的只是冬天滞存的积雪。最东边的黑瞎子岛是“东方第一哨”，一半在中国一半在俄罗斯，在这里，逄小威拍摄到了历史悠久的赫哲族农民。

关金福（满族），拍摄时间：.4.10

拍摄地点：黑龙江五常

去东北的时候，逄小威一行先到达哈尔滨，再坐绿皮火车去漠河。到了漠河，当地单位都说他们“很幸运”，原来漠河刚刚放开防疫政策，逄小威他们若是昨天到达就得被要求原路返回，或者接受14天的隔离期。

常云清，拍摄时间：.7.3，拍摄地点：山西太原

起初逄小威考虑过用纪实手法，抓捕所谓的“决定性瞬间”，就像很多古今中外那些感动大家的表现农民生活和劳动场景的艺术作品。但拍着拍着，他决定放弃纪实摄影的概念，离开正在劳动的场景，去掉一切的“杂乱”，把镜头的焦点对准被摄人物的眼睛，回到肖像摄影的理念。

艾亥提·阿布都热依木（维吾尔族）

拍摄时间：.10.9，拍摄地点：新疆喀什

当回归到专注于人物，肖像的力量可直指人心。

通过眼睛看到人物的所想，通过面孔看到人物的命运，通过肢体看到人物的状态，通过衣服看到人物的生活，通过手里拿着的东西看到人物的日常和职业。

李成孝（仡佬族）拍摄时间：.9.26拍摄地点：贵州遵义

张风山，拍摄时间：.6.22拍摄地点：河南开封

逄小威从小就喜欢诗人艾青的作品，艾青是金华人。在艾青故居，还拍摄到了一位艾青家中的晚辈，在西施故里，拍摄到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在作曲家施光南故乡的村庄，也拍到了他的亲戚，那首著名的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人都会哼唱。在浙江横店，有很多到剧组里打工的农民，做群演或拍摄助理，大多都是年轻人……

谢梦姣，拍摄时间：.3.23

拍摄地点：浙江省萧山临浦镇苎萝村

棒棒军是重庆最典型的文化符号之一。当货船在长江边比如朝天门码头卸货的时候，那些用一根扁担两根绳子在挑货的人，就叫棒棒军。虽然现在已经不多了，但逄小威也拍到了。

曾祥志，拍摄时间：.8.16，拍摄地点：重庆朝天门码头

景德镇至今还有很多陶瓷大师，苏州有苏绣大师，无锡有做紫砂壶的匠人，将千百年的中国传统手艺匠心传承。

这便是“农林牧副渔”中的“副”。

卢建德，拍摄时间：.5.11，拍摄地点：江西景德镇

姚惠芬，拍摄时间：.5.5

拍摄地点：江苏苏州/苏绣艺术馆

不仅中国东南西北的农民风格迥异，现在还有很多高学历、懂科技的新型农民。

比如这个怀抱羊羔的女生，她的母亲是上海大学的教授，她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在上海长江入海口的崇明岛承包了一片土地种植麦田，在种植与营销等很多方面都融合了现代创意，把种地变成了艺术，变成了她的生活方式。

朱未末，拍摄时间：.5.16，拍摄地点：上海金山区张堰镇

最危险的时候，生死要靠运气

这次拍摄中最危险的经历，是在四川的时候。

年汶川地震之后，全国援建，当地灾民被安置在临时住房里，逄小威也曾去拍摄过地震后倒塌的建筑。于是这次拍摄中国农民之旅，逄小威还想再去一次，看看当年的农民们如今生活得怎么样了。

彼时正值雨季，多处山洪、泥石流、山体塌方，汶川、北川一带甚至黄龙、九寨沟等地方的路都被封了。在去大凉山的路上，逄小威他们的车在下面走，哗啦哗啦的泥石流则从天而降，他们只能不断祈祷石头不要砸到车上。

呷呷（彝族），拍摄时间：.9.24拍摄地点：四川凉山

《中国农民》不仅拍全了56个民族，农林牧副渔等各种各样的职业，还囊括了老中青幼各个年龄层的男人女人。

在12月23日烟台美术馆的《中国农民》摄影展上，逄小威说他很喜欢鲁迅的一句话：“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很多人问逄小威，拍摄了那么多影视明星、著名主持人、文化名人、奥运冠军、京剧名角的肖像后，为何要拍《中国农民》这个选材？

他回答道：“因为在我身上就有着农民的底色。”

乔永鹏，拍摄时间：.8.11拍摄地点：甘肃酒泉

在10岁到20岁的少年时期，逄小威就生活在烟台的农村。他对农村有着深切的了解，对农民有着真挚的感情，“这些年我心底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我的镜头中不仅仅是明星、名人，我更希望有机会用镜头记录那些我熟悉的乡亲们。”

王发亮，拍摄时间：.6.24

拍摄地点：河南济源市王屋镇前刘沟村

那么一个“拍惯了”明星名人的摄影师，会想要拍出怎样的农民照片呢？可能以前很多人一想到“农民”题材，脑海中可能最先出现的就是一个“土”字。而逄小威拍农民，却拍出了一个“雅”字。

刘小琴（苗族），拍摄时间：.9.3拍摄地点：云南昆明

“我希望照片制作的颜色尽量要淡，要灰。是一种浅色调的高级灰，不要像过去西方的传统照片有太大的黑白反差和光影对比。”

《中国农民》的“雅”字基调贯穿了从相机、胶片、拍摄、冲洗、电分、调图、输出、印制、装裱，再到展场环境、海报设计、展签制作、光线照明等等所有创作制作环节，才得以让大家在展览现场看到如此精美的肖像作品。

在逄小威的镜头里，拍摄对象就是拍摄对象，没有任何身份之别。

他对待每一位拍摄对象都是同样的严谨认真、尊重谦卑：“我希望这张照片是他（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幅肖像，同时也是我创作生涯中最好的一幅作品。”

每次拍摄前，他都在这样想。

逄小威简介/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英国皇家摄影师协会会员，著名的人像摄影师。代表作品：《电影的面孔》、《电视的面孔》、《英雄》、《光荣与梦想》、《国家大剧院与艺术家》、《中外文化名人》、《中国京剧》、《王珮瑜》《山河记忆》等。逄小威迄今为止仍然坚持使用胶片拍摄，现已超过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上海美术馆、国家大剧院、中国电影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等单位和机构收藏，仅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的人物肖像作品的原版底片已近件。